● 李兆新
冀魯邊區(qū)位于山東省北部與河北省東南部的毗鄰地帶，大致包括今山東省德州、濱州和河北省滄州的大部縣、市，下轄3個地委、31個縣委，是山東六大戰(zhàn)略區(qū)之一?！皷|臨渤海、西脅津浦/ 南憑黃河、北達平津/ 這里是敵人深遠后方/ 曾經(jīng)混亂淪亡/ 這是抗日堅強的陣地/ 津南魯北的屏障——”這是當年肖華為其創(chuàng)作的《冀魯邊進行曲》，它的創(chuàng)建人，正是當時只有22歲的“娃娃司令”肖華。
（一）
1938年8月,年僅22歲的肖華奉中共中央和八路軍總部之命,組成八路軍東進抗日挺進縱隊插入冀魯邊。當時的冀魯邊區(qū)局勢混雜，敵我頑相間，犬牙交錯。肖華根據(jù)當時的形勢，建立了由我黨領導的冀魯邊區(qū)軍政委員會，肖華親任書記，同時建立健全了最廣泛的愛國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組織和各級抗日民主新政權。得到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支持和擁護。然而行伍出身、被稱為“摩擦專家”的國民黨河北省政府主席鹿鐘麟，完全不把“娃娃司令”放在眼里。他想用武力征服挺縱，盡快趕肖華出河北。他根據(jù)蔣介石《限制異黨活動之辦法》的密令，親自召見鹽山四區(qū)（現(xiàn)黃驊市大趙村一帶）反動民團頭子孫仲文，委任以國民政府軍第53游擊支隊司令，并為孫仲文撥錢、配槍、專門成立一個“官團”大隊，以對付冀南挺縱部隊。孫仲文當上司令后，自以為有錢有槍有了靠山，便更加驕橫。1938年10月，他派手下包圍了鹽山五區(qū)（現(xiàn)海興縣蘇基一帶）抗日政府，并將機槍架到區(qū)政府門口，要我區(qū)政府制冊交印，并聲稱一切都要聽從孫司令的指揮。同時他們還在蘇基、大趙村、丁村一帶，挖溝壘墻，扣押挺縱隊過往人員，活埋抗日干部，屢屢向我挑釁。肖華派駐防在鹽山舊縣一帶的我冀南第六督察公署專員、第六軍分區(qū)司令員楊靖遠到大趙村找孫仲文交涉，勸其停止反共的破壞活動。
為表達誠意，楊靖遠只帶一名警衛(wèi)員輕裝簡從來和孫仲文談判。然而，孫仲文有鹿鐘麟的支持，猖獗至極。他竟當場扣押楊靖遠，楊靖遠眼疾手快，用力反擰住孫仲文的手，用槍口對準他的頭。在警衛(wèi)員的掩護下，沖出魔爪，脫離險境。對于孫仲文的怙惡不悛，肖華認為決不能妥協(xié)，要有理有力給以回擊。1938年11月，他命楊靖遠率部隊包圍大趙村孫仲文的老巢，迫使其放棄對我軍的挑釁。不料，孫仲文早有埋伏，喊話中，孫仲文命人向楊靖遠首先開槍，楊靖遠當場中彈，身負重傷。得意忘形的孫仲文竟將楊靖遠同志殘忍地殺害，并割下頭顱掛在寨門上，向八路軍示威。
不幸的消息傳來，肖華悲痛萬分，他含淚寫下兩幅挽聯(lián)：“斷頭流血乃革命者家常便飯，奮斗犧牲是抗日的應有精神”，“抗戰(zhàn)方興竟在鹽山留遺恨，建國未艾空對鬲水吊英靈”。肖華決心要拔掉這顆“釘子”，給鹿鐘麟以有力回擊。11月14日他派符竹庭、周貫伍部隊，再次從蘇基出發(fā)，一舉攻破大趙村，將孫仲文一群烏合之眾全部拿下，并建立了第四區(qū)（大趙村）抗日民主政府。為打擊鹿鐘麟的反動氣焰，我軍繼續(xù)向北推進。收回新海縣（現(xiàn)黃驊市），建立新?？h抗日民主政府。鹿鐘麟窮兵黷武，結果以失敗告終。這樣肖華在冀南牢牢扎下了根。
事后，鹿鐘麟得到馮玉祥將軍的嚴厲訓斥。毛澤東同志稱鹿鐘麟為“摩擦”專家。然而正是通過這一系列事件，使鹿鐘麟認識到共產(chǎn)黨八路軍是不可戰(zhàn)勝的。以后，他向蔣介石辭去所有任職，定居天津。新中國成立后，鹿鐘麟開始了一種全新的生活，他以普通公民的身份積極參與街道活動，再次被毛主席稱為“街道工作專家”。天津解放不久，肖華曾面見鹿鐘麟，風趣地說：“我們是不打不相識”。
（二）
肖華對山東省國民政府主席沈鴻烈挑起的地限共、反共行為一忍再忍，一讓再讓。出于誠意，他帶樂陵國民政府縣長牟宜之和少數(shù)隨從人員，親往惠民拜會沈鴻烈，爭取他一起抗日。曾任過奉系軍閥張作霖艦隊司令、青島市長的沈鴻烈，工于心計，擅長辭令，也不把肖華這個“娃娃司令”看在眼里。會談中沈傲慢無理，借口“軍令統(tǒng)一”讓挺縱撤出邊區(qū)。肖華據(jù)理力爭，他陳述大敵當前同室操戈的危害，并告誡沈鴻烈，要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牟宜之從一旁列舉八路軍得民心順民意的舉動，只說的沈鴻烈啞口無言。第一次會談不歡而散。沈鴻烈不甘心憑幾十年的官場閱歷和心計斗不過一個“娃娃”，決心再同肖華較量一番，趕走挺進縱隊。
不久，沈鴻烈致信肖華，說要來魯北找肖華商談政事。肖華看信后，已猜出沈的來意，他從教育團結的愿望出發(fā)，爽快地答應了沈鴻烈。他要抓住一切機會爭取沈鴻烈，只要有一絲希望就下百倍地努力，同時作了必要的防備。
見面后，沈鴻烈搖頭晃腦，對八路軍冷嘲熱諷，橫加指責。肖華用八路軍堅持抗日，重挫日軍的事實，“回敬”沈鴻烈。在挺縱去留邊區(qū)的問題上，肖華針鋒相對，寸步不讓。沈鴻烈理屈詞窮，竟命令馬弁強行挾持牟宜之回省府。他要帶走牟宜之，另派樂陵縣長人選，繼續(xù)與挺縱搞摩擦。
眼看牟宜之被推上汽車就要帶走，因為屬國民黨內(nèi)部事務，挺縱的同志也不好插手。但肖華司令早已有了準備。沈鴻烈一行才到樂陵城南關，便有上萬名群眾在此迎候，黑壓壓的人群將汽車團團圍住，高呼“支持抗戰(zhàn)，挽留牟縣長主樂”“誰破壞抗日，我們絕不答應”震天動地的高呼聲嚇得沈鴻烈膽戰(zhàn)心驚，他心想共產(chǎn)黨八路軍走到哪里，就得到那里百姓的擁護，包括他的同僚和得力部屬，共產(chǎn)黨的威力真是大無邊啊！眾怨難違，沈鴻烈只得留下牟宜之。
自從沈鴻烈灰溜溜回到惠民后，再也不敢提趕走挺縱的事。這樣肖華不僅在冀南站住了腳，也在魯北扎下了根。
（三）
蔣介石在實施“冀魯聯(lián)防”和“南北夾擊”的同時，于1938年12月派國民黨軍石友三的十軍團暫編第一軍軍長高樹勛率部開進冀魯邊，繼續(xù)與肖華爭奪地盤搞摩擦。
高樹勛原籍鹽山縣高金莊人，曾是劉伯承的部下，蔣介石派他來想利用高樹勛的鄉(xiāng)土情誼籠絡人心，配合鹿、沈進一步制造摩擦。高樹勛本人比較傾向抗日，但在國民黨軍內(nèi)部受石友三的排擠，旁有CC分子證訓處長馬皋如的監(jiān)視，處境尷尬。基于此，肖華司令認為只要曉以民族大義、用黨的政策教育、感召，就能爭取高樹勛成為抗戰(zhàn)中的朋友。
出于八路軍的一片真誠，肖華主持邊區(qū)大會，歡迎高樹勛北上抗日。高樹勛受到感動，在會上作了誠摯的講話。會后肖華把129師劉伯承師長的親筆信轉交給高樹勛，勸高以民族利益為重。高樹勛把他的軍部設在前刁、楊店（現(xiàn)均屬海興縣），肖華還派鹽山老鄉(xiāng)，我6支隊司令員邢仁甫（舊縣鎮(zhèn)人）同他保持經(jīng)常聯(lián)系。肖華本人也多次到高樹勛駐地或邀高樹勛來挺縱，一起談身世，論時局，坦誠相待，增進了解。肖華和挺縱其他領導還經(jīng)常到高軍部隊發(fā)表抗日演說，情真意切，促使高樹勛與我軍訂立了“互通情報，互保傷兵，配合作戰(zhàn)”的協(xié)定。
然而，蔣介石派在高部的CC分子馬皋如不顧八路軍勸阻，以暫編第一軍名義，在部分縣區(qū)建立“第二政權”，（即在共產(chǎn)黨已建立政權的地區(qū)，國民黨又建相同的政權），為不使高樹勛反對，他們保舉高樹勛內(nèi)弟當“第二政權”的縣長，并網(wǎng)絡一幫慣匪成立河北省保安第二支隊，還勾結叛徒襲擊抗日縣政府，打死干部戰(zhàn)士多人。3月1日，前刁第二政權在馬皋如的唆使下，公然到我五區(qū)（蘇基區(qū)）政府“借槍”，再次發(fā)生摩擦。肖華敏銳地感到馬皋如等人用心險惡，企圖依此為焦點，挑起挺縱與高部發(fā)生大規(guī)模沖突，借以消耗非嫡系部隊實力，重傷八路軍。于是肖華派部隊消滅了保安第二支隊。
馬皋如不思反悔，繼續(xù)與八路軍搞摩擦。他趁邊區(qū)春荒，組織操縱“第二政權”四處催糧逼款，挑動高軍內(nèi)部人員當眾撕毀我軍發(fā)布的抗日公告，扣押打傷我抗日軍民。對此，肖華嚴肅地表示：要以斗爭求生存，忍讓是有限度的。他出面找高樹勛磋商，陳述利害，指出馬皋如這樣做的險惡政治目的，是想讓挺縱和高部兩敗俱傷，以便坐收漁利。一席話提醒了高樹勛，他終于答應加強軍紀，減少沖突，和地方抗日政府協(xié)商解決軍糧問題。同時，肖華同志向各地發(fā)出指示，對國民黨頑固派策劃的反共限共政策堅決抵制，并發(fā)動當?shù)厝罕姴幌颉暗诙唷奔{糧，粉碎了馬皋如的反共陰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