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國養(yǎng)生皆超然

                                    ——共和國總理周恩來的養(yǎng)生之道（九）
     大姐懇切真摯的言詞使我不好不收下，我立即把錢接到了手中，她見我把錢收下了，面部顯出了微笑，當(dāng)時職工尚處于供給制時代，除了保證吃穿外，每個月的零用錢從上到下都是很少的。
     一次，周恩來的衛(wèi)士長成元功從汽車上把一袋子大米卸下來，找到我說：
     “王醫(yī)生，這大米是大姐叫我送來給你的”。
     還有一次，鄧大姐托成元功又送來一筐蘋果，上面尚留有吉慶的字跡。大概是在快成熟前寫在蘋果外罩上的字。妨礙了太陽光線的吸收，而留下青色的字，周總理和鄧穎超卻想到了他們身邊的工作人員，分出不少來共嘗，對我個人來說真是關(guān)懷備至，也使我終身難忘。
     1950年3月5日，我給鄧穎超進行治療之后，正欲離開時，她把我攔下了。
     “鶴濱同志，今天是恩來同志的生日，就在這里吃了飯再走吧！”她親切地招呼著。
     我留下來，一個方餐桌的周圍，靠北側(cè)坐了周恩來，還有一個靠北側(cè)偏西的相鄰的座位，是留給鄧穎超的，她因為招呼飯菜沒有立即坐下來，還有三個位置，西側(cè)坐著孫維世，東側(cè)坐著孫維世的愛人金山，我坐在了周恩來和鄧穎超的對面，那時我還不懂得座位的規(guī)矩，鄧穎超把我安排在了主要客人的位置，孫維世和金山擺在了陪客位置，想來這也合理，孫維世和金山可算是周恩來和鄧穎超的義女和女婿了，是晚輩。
     這真是別開生面。既是周恩來的生日宴，又是一次普通的家庭午宴。
     “你們先吃著！”鄧穎超打招呼說，因為她此時擔(dān)當(dāng)起了家庭主婦的角色，一邊說著，一邊把端來的菜、飯放在桌面上。等飯菜上全后，她才停下來，坐在總理的西側(cè)，牽頭舉杯，祝周恩來健康長壽，大家都站了起來，各舉起一小盅紅色的葡萄酒，喜氣洋洋地一飲而盡。周恩來談笑風(fēng)生，坐在周恩來左手的金山，非常健談，不愧是個著名的影星，有他在場，宴會顯得氣氛很活躍、熱烈。
     周恩來很高興，他快慰地說：
     “現(xiàn)在是在家中說說笑笑，誰也不能當(dāng)新聞報道出去”，他說著、笑著，叮囑我們在座的三位。周恩來思維方式真縝密。久經(jīng)外交戰(zhàn)場的經(jīng)驗，也用到家庭宴會上來了。我當(dāng)時想，有可能向新聞界傳遞消息的人，只有金山有資格了。
     之后，周恩來的話題又轉(zhuǎn)到醫(yī)療上來了，這大概是因為我在場的緣故。
     1950年的9月3日，我去看望周恩來和鄧穎超。鄧穎超見到我就說：“鶴濱同志呀！你到什么地方去啦，沒有找到你，你可錯過了一個機會呀”，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我引到會客室東墻的前面：
     “你來看看這張照片，上面都是誰呀？過去在總理身邊工作的同志都來啦，就缺你一個呀！真可惜！我們找了好久沒有找到你。”她微笑著，帶著遺憾的心情講述著，她對這次合影中沒有我感到是件憾事，她又加強語勢地用手指了一下掛著墻上的一張放大的照片。
     我隨著鄧穎超的手指望去，一張“全家福”式的大照片，橫掛在鏡框里，在周恩來、鄧穎超和羅瑞卿部長的兩側(cè)和背后，擁簇者數(shù)十個同志，我的內(nèi)心中確實也感到遺憾，多么珍貴的一張紀(jì)念照，我錯過了機會。
     “就缺你呀！”在我看照片的時候，鄧穎超又惋惜地在我的身旁說，大概看到了我在看照片時的面部表情，替我發(fā)出了遺憾之聲。她的話音一落便走進起居室，不到一分鐘，又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張照片走到我的面前說：
     “鶴濱同志，這張照片就送給你作紀(jì)念吧。用來彌補你未能參加這次合影的不足?！闭f后她在照片上面簽上名說：
     “我就代替恩來同志簽字啦！”鄧穎超把照片送到我的手中時，補充了一句。鄧穎超想得非常周到、細致，言語、行動感人至深，使我從心坎里感到溫暖、親切。
     我把照片拿到手中，雙手捧著看，這是一張周恩來與鄧穎超的合影，兩位首長都是笑著，仰視著，從其攝影效果看，宛如他們伉儷翱翔在天際，在白云的背景上，像似永遠比翼地高飛著，給人以動態(tài)的感覺，那帶著微笑，氣宇軒昂的氣概，充分地表達了革命家高尚、無私、豁達、開朗、樂觀和永遠向前，高瞻遠矚的高貴品質(zhì)，在黑白照片的背面，鄧穎超用秀麗剛勁的鋼筆字體寫著：“鶴濱同志，周恩來、鄧穎超1950、9、3”鄧穎超還特別仿照周恩來筆法代他簽字，仿得很像。鄧穎超很喜歡這張照片，從攝影藝術(shù)角度說，是難得的珍品，也是攝影師侯波的得意之作，也是首長生活照片中我最喜歡的一張。這張照片是鄧大姐送給我最珍貴的禮物。
     1959年，我隨彭德懷元帥所率領(lǐng)的軍事代表團回國后，聯(lián)系去西花廳看望總理和鄧大姐，約好她下午有空，結(jié)果因為黨內(nèi)傳達“彭德懷同志的問題”，我沒有去成，也未來得及向鄧大姐通電話報告一下，我失了禮。
     第二天我去西花廳，鄧穎超一見我便說：
     “昨天下午你怎么沒有來呀，不來，也不來個電話，讓我們等了一下午?！彼秘?zé)備的口吻批評了我，我這禮失得很大，首長們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時間的安排也非常緊。有許多國家大事，需要他們?nèi)ヌ幚怼?
     “去聽關(guān)于‘彭德懷同志問題’的傳達報告去了，得知通知后，沒能夠找到時間告訴大姐。”我內(nèi)疚地解釋了我失禮的原因。
     她聽后，沉重的神情凝固在臉上……
     此時，陳毅元帥來看周恩來和鄧穎超。他踏進了會客室，見過鄧穎超后，就大嗓門地把周恩來從辦公室里引了出來。陳毅和周恩來握手后，就用濃厚的四川話，幽默而開門見山地說了起來：
     “總理呀，今天我到北海公園去散了一趟步，游人稀少，真是空氣新鮮，就是缺少維他命?。╳ái）！”他說罷，又嘿嘿一笑。話是從陳毅笑談之中說出來的，但是話里不無感慨之情。從那種多少帶點幽默而又有苦中作樂的言詞、語調(diào)中，流露出來了物資缺乏，尤其食物不足、營養(yǎng)不夠的情況，困難已經(jīng)影響到了國家的高級領(lǐng)導(dǎo)層。由于經(jīng)濟困難，營養(yǎng)不足，公園里的游人少了?？諝鈪s變得格外新鮮了。吃的問題太突出了，俗語說：“民以食為天”，這個課題太嚴(yán)重了，陳毅元帥以他詩人的靈感，簡練的語言說了出來。經(jīng)濟困難在陳老總的體態(tài)和面部也反映出來了，他那豐滿的雙頰出現(xiàn)了松弛的皮膚，他那“將軍肚子”也顯得小多了，心寬體胖的陳毅，軀體已經(jīng)不胖了，他的話不單是向周恩來反映一下情況，請周總理想想辦法。其實從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央領(lǐng)導(dǎo)都感受到了食物不足的切身壓力。
     1964年10月16日，中國自己制造的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1964年10月，我參加了中國首次核武器試驗生物效應(yīng)觀察、研究工作回到北京。我特意從新疆抱回來了兩個哈密瓜，算是孝敬周總理和鄧大姐的，真算是禮輕情意重啊！
     當(dāng)我走進西花廳，來到周恩來和鄧穎超的會客室門口時，在辦公室辦公的周總理，從玻璃窗看到我到來時，他離開了座位，走出辦公室，迎到會客室的門口。我急忙快步地走進了大門，緊握住了總理伸過來的手，周總理就站在了門口說道：
     “核試驗的那天，我一直坐在國防科工委的電傳機旁。這件事，我還一直對小超大姐保密呢！”總理的意思是指你的小超大姐，在口語中他省去了定語?？偫淼脑捠刮腋械竭@次試驗，保密層次竟這樣高，周恩來還對鄧穎超保密呢。
     接著周恩來向我提問題道：
     “為什么有的試驗動物離靶心較近而沒有死亡，而離得較遠的卻死亡了呢？！”他用不解的目光注視著我，希望我能解釋清楚。
     本來，我想把生物試驗中的個體差異，品種間的差異，年齡上差距，以及試驗時的地理條件和氣候因素，都可能造成試驗動物間效益的差別講一講，但我回答時，想簡單一點，結(jié)果詞不達意，拙嘴笨舌地說：
     “有的小動物，未經(jīng)照射也有死亡的?！蔽一卮鸷?，周恩來輕輕地搖了搖頭。疑慮的眼神，表明了他提的問題非但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我的回答使一些問題更加不容易弄清楚了。周恩來沒有再問我，我很后悔，應(yīng)接著再詳細地向周總理講清楚。（完）